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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妻探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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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妻探監

從前,楊啟文未曾想過與楊啟光翻臉,哪怕就在一個月以前,他還沒想過會這樣。

誰知道現在,不僅與楊啟光徹底翻臉,更是成了楊啟光面前的階下囚。他想不通到底哪裏出了問題。只不過是從楊啟志府上出來之後,去了一趟陳良的家。

牢房裏陰暗潮濕,還有一股濃烈的黴味,仿佛是死亡和絕望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。墻角處,一些蜘蛛在編織著它們的網,捕捉著那些不幸落入它們領地的昆蟲。角落那張破舊的木床,上面鋪著一層薄薄的稻草,楊啟文就躺在上面,絕望地望著牢房的天花板。

哪怕知道楊啟光已經走到了面前,他依舊躺著,一聲不吭,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。

這是倆兄弟翻臉後的第一次單獨會面。這一次,楊啟光是單獨前來,身邊沒有蓮兒。但他並不是來看望這位五弟的,而是帶來一則消息。

“近來可好?”楊啟光見楊啟文依舊躺著,故意諷刺道,“牢飯的口味還不錯吧?”

楊啟文白了他一眼,回譏道:“至少比那兩個獄卒吃得好。”

“什麽獄卒?”楊啟光一下沒反應過來。

“呵,你的‘賢妻’蓮兒幹出來的事,難道你不知道嗎?她強迫兩個獄卒吃下毒米飯,如此心狠手辣,你不知道嗎?”

“哦,這事啊,”楊啟光滿不在乎地笑了下,“我當然知道,不過你怎麽能說蓮兒心狠手辣呢?蓮兒明明只是自保而已。”

楊啟文從草堆上一骨碌爬了起來,不可思議道:“強迫兩個獄卒吃下毒米飯,在你眼裏叫‘自保’?”

“當然!”

“逼一個已經被貶為奴的人撞梁自盡,這也叫‘自保’?”

“當然!”

“強迫一個母親吃下自己女兒的肉做的人肉包子,這也叫‘自保’?”

“當然!”楊啟光毫不猶豫,加大了音量,話語中氣十足,擲地有聲,“全世界都想害死蓮兒,他們心腸毒辣,不擇手段!蓮兒不可能伸長脖子等著被宰!必須要用最殘酷的方式,才能讓他們意識到,惹蓮兒,你們——惹!錯!人!了!”

楊啟光說話的時候,眼神裏那種兇狠和殘忍,是楊啟文從未見識過的。他的神情不再如以往那般單純,眼睛裏是一股可怕的深邃,一舉一動都越發像蓮兒。

楊啟文呆立在牢房中央,面前這位一起長大血濃於水的四兄,此刻是這樣的陌生。他的心幾乎寒了。“那你告訴我,若蘭對蓮兒,何曾有過一分一毫的傷害?為什麽連她也要承受這種殘酷的對待呢?她才十五歲,從未做過任何傷害別人的事!”

楊啟光甩下一聲冷笑,毫不猶豫反問道:“等她害蓮兒的那一刻,蓮兒還來得及自保嗎?”

楊啟文反唇相譏:“照你的定義,在別人還沒害你們之前,就要用最殘酷的方式把別人折磨致死,你們管這種行為叫‘自保’,是嗎?”

楊啟光懶得再啰嗦,輕蔑地轉過身去,邁起步子離開。

楊啟文對著楊啟光的背影喊道:“為什麽非要臆想全世界都要害死你們呢?單憑你們的身份、地位,有幾個人能害得死你們?只會對弱者痛下殺手,真是懦夫!”

楊啟光不理會身後的吶喊,瀟灑地向前走去。不過走出兩步,忽然想起了差點忘記今天來這兒要說的正事,又停下了腳步,冷笑著轉過頭來。

“哦對了,我親愛的五弟,你的隊友——三兄楊啟志,已經被剝奪王爺身份,終身軟禁在他的住處,任何人不得與之接觸。”

楊啟文感到呼吸變得困難。雖然在楊勉指證的那一刻,他已對楊啟志這個結果有所預料。

“哦,我還可以提前透露一個即將發生的消息,”楊啟光輕蔑道:“楊啟志的隊友,吏部尚書沈晉之,也將命不久矣。”

“你說什麽?”楊啟文大驚,面色變得煞白。

楊啟光哈哈大笑:“只可惜你這幾個月,都將困在大牢裏,你的隊友三皇兄,也永遠都沒法再幫你了。否則,你們若聯手沈晉之以及那被廢的皇太孫,說不定還真的可以掀起一片天呢。哦對了,還有,吏部馬上將會迎來大洗牌,對了,之前有個官員把‘陣’寫得像‘陳’就被砍了頭的事情,你以為是巧合嗎?”

這一切消息塞到楊啟文的腦子裏,他聽得頭暈目眩,震驚之餘,又開始覺得想吐。

楊啟光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,“哎,要是楊啟志在,他一定能猜到為什麽朱鈺的別院只挖出大部分贓銀,一定能猜到那小部分贓銀為何消失,如果你們順利聯手,說不定這個案子真的會翻案……呵呵,只可惜他已經再也翻不了身了。哦對了,我怕他將來一個人的日子過得無聊,特地給他準備了一套制造紫砂壺的設施,希望他能在有生之年,好好學學制壺,反省一下自己的前半生吧!”

“為了‘糧草案’,你們已經害了多少人?”楊啟文悲憤不已。

“再說一遍,我們沒有害人,我們只是自保。”楊啟光一字一頓,盯著楊啟文,“今天之所以跟你說這麽多,是因為我想讓你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,但是又要讓你知道,你什麽都改變不了。這次把你關在這裏,不光是父皇希望你反省,我也希望你好好反省一下,不要想著和蓮兒鬥,你,只是她面前的一只螻蟻!”

說罷,楊啟光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轉身,大步流星離去了。楊啟文憤怒地捶著牢門,牢房裏,只回蕩著他憤怒的吼叫。

陰暗潮濕、混合著黴味的牢房裏,仿佛是死亡和絕望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。蜘蛛依舊在墻角編織著它們的網,捕捉著那些不幸落入它們領地的昆蟲。

這一頭,楊啟光在牢房裏“探望”楊啟文,另一頭,蓮兒也在牢房裏“探望”另一個人。

這間牢房的設施比楊啟文那一間更為破舊,裏頭也關著一位犯人。蓮兒還沒走近,就聽見裏頭傳來一陣喊叫。

“華亭郡主!我都按你說的去招供了!到底是怎麽回事!”

蓮兒穿著淡雅的水藍色服飾,模樣優雅端莊。她邁著緩緩的步子走近牢房,打量了一眼被單獨關押在裏面的朱鈺。他的囚衣上血跡斑斑,顯然剛剛經歷過一番酷刑折磨。見了蓮兒,他拼命捶打著牢門,對蓮兒發起質問。

“華亭郡主!我已經全部按照你說的去做了,我家別院的屍體是怎麽回事?我家挖出的贓銀是怎麽回事!華亭郡主,到底是怎麽回事!”

蓮兒什麽也不說,只是走到牢門前面,對著裏面遍體鱗傷的朱鈺,淡淡地笑了笑。她的笑這樣優雅,這樣從容,哪怕是這陰暗潮濕布滿黴味的監牢,也難掩她的笑顏中那絕代的芳華。

見了她從容優雅的樣子,朱鈺更加憤怒了,捶著牢門大喊:“柳如蓮,這一切都是你的計謀吧?你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!你不就是拿‘惡靈纏身’案威脅我的嗎?反正我橫豎都要被你害死,那幹脆魚死網破吧!‘惡靈纏身’案一直都是你在引導大家,王春萍與王晏有過口角、王春萍畏罪自盡,剛好淑妃娘娘又要陷害王家,就被你鉆了空子,其實王春萍的頭骨上有兩個洞,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是被謀殺的!只要我馬上讓他們去野兔丘,挖出王春萍的屍體,重啟這件案子,一切便可真相大白,你柳如蓮的活路也就到頭了!”

“哦,是嗎?你確定王春萍的屍體現在還在野兔丘嗎?”蓮兒好看的柳葉眉一挑,自信地笑了。

她的笑讓朱鈺心裏慌了起來,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。

“我告訴你啊,”蓮兒用溫柔好聽的聲音道,“接下來皇上為了找出被你‘藏匿’的那小部分贓銀,會派人對你實施更加殘酷的嚴刑。你的家呢,現在正在被掘地三尺地查抄,你的家人呢,馬上也會滿門抄斬。我當然知道,那筆贓銀確實不在你跟前,所以你真沒什麽好交代的,可是皇上不信呀,他會用最嚴酷的刑罰折磨你,逼你把贓銀交出來。所以我告訴你啊,朱鈺,你現在身在一個死局,你唯一的出路,就是趕緊自盡,還能少受點折磨。我不騙你,真的。”

朱鈺暴怒,一雙血紅的眼睛瞪著蓮兒,“柳如蓮,想逼我死,沒門!”

蓮兒輕飄飄地笑了下,扭過身子,瀟灑地離去了。只留下身後朱鈺憤怒的吶喊。

蓮兒邁著優雅的步子,來到牢房的另一處角落。

那年輕的獄卒王四已在此等候多時,見到蓮兒裊裊前來的身影,忙堆笑著迎接上去。“華亭郡主。”

蓮兒瞥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最近,你若看見朱鈺想自盡,不必阻攔便是。他早點死,這件事就早點結束,也是好事。”

“是是是……對了,華亭郡主,我都按您說的去幫助端王了,告訴他脫罪的說辭。”王四滿臉堆笑,顯然想要邀功領賞。

“你做的很好,我馬上會派人賞你。”蓮兒淡淡道,“不過現在,還有件事需要你幫我做。”

“華亭郡主盡管吩咐。”

“這一次,是關於一個女囚。”

王四豎起了耳朵認真聽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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